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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想家里蹲,我还有救吗? 日本人怎样从工作中开拓自由之路

时间:2018-08-23 11:53  来源:  阅读次数: 复制分享 我要评论

生活在日本东京的大学生太郎曾经当过吉他手,他们的乐队红过,但很快就过气了。太郎深知靠搞音乐吃饭太不稳定,希望毕业后能进电视台,谋一份主持人、制作人这样有保障的工作。于是,地狱般的求职经历开始了。太郎发现,平时在学校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同龄人,到了面试现场却一律穿上黑色西装,原来染发的人也悄悄染回了黑色。为了让简历好看些,有的同学花了9000日元(约540元人民币)请照相馆拍了两张生活照。甚至有人听说某电视台只招几所重点大学的学生,明明已经读到大三了,竟然放弃学业重新参加高考。
太郎开始还没当一回事,但屡次面试被拒后不得不做出妥协,剪掉了一头长发,向“常识人”靠拢。

只想家里蹲,我还有救吗? 日本人怎样从工作中开拓自由之路

日本乐队南天群星的新曲《闘う戦士へ愛を込めて》MV刻画了从职场金字塔底部努力往上的上班族们。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西装,表情模糊,隐藏自己的情感,踩着别人往上爬。图片来自:网易云音乐
要想成为社会的一份子,先要学会削去自己的个性。否则,就等着沦落到底层吧。太郎玩乐队时的伙伴永井,因为没有学历,只能去做在街头举广告牌的临时工,并让自己心如止水。这个工作不需要任何技术,拿的是日本法定最低工资每小时800日元(约合人民币48元)。
这群年轻人来自芥川奖作家羽田圭介早年写的小说《鄙人是》。世道艰难,求职青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。不过,再怎么卑微,能找到体面的工作,在社会上生存下来已经算是成功,毕竟还有很多人连自食其力都做不到。
据日本内阁府今年新公布的《儿童·年轻人白皮书》调查报告,推测2017年度日本年轻一代的“家里蹲”人士总数约有71万。本次调查报告中的“家里蹲”是指年龄在15~39岁,无业(或不肯上学)且不出家门的人。狭义的“家里蹲”是指那些几乎从不走出自己房间的人。广义的“家里蹲”则会偶尔去一下附近便利店,以及只为了自己的爱好而非工作等社会性目的出门。报告界定因疾病、怀孕等原因在家休养者和在家工作的自由职业者不属于“家里蹲”,家庭主妇/主夫也不属于“家里蹲”。

只想家里蹲,我还有救吗? 日本人怎样从工作中开拓自由之路

2017年,日本15~39岁的无业人数约为71万,占这个年龄段人口的2.1%。图片来自:日本内阁府网站
事实上,日本已经过了“就业冰河期”,反而是企业大量缺乏人手,近5年来约有300万劳动力空缺。所以,并不是社会没有提供工作,而是“家里蹲”一族根本没有出去工作的意愿。
当今日本年轻人的精神面貌与40年前日本高速发展时期的前辈们相比,可谓云壤别。
还记得那个奇迹时代吗
1952年,日本的国民生产总值仅为英国或法国的三分一。到了七十年代后半,已经增长到相当于英法两国的总和,约为美国生产总值的一半。日本的钢铁产量几乎与美国并驾齐驱,而且钢铁工厂效率更高、更现代化。1977年日本出口汽车450万部,其中200万部销往美国。只用了三十多年,日本就摆脱了靠低工资进行廉价竞争,一跃成为拥有最新技术和经营管理能力的先进国家。
日本不仅在钢铁、汽车这类基础行业上掌握技术优势,还有心挑战各个领域的世界强国。比如发源于美国的摩托车行业,日本背景的摩托车公司进入美工市场后,先是挤掉了英国竞争者,随后不断吞并本地企业,最后搞到美国本土仅剩哈雷·戴维森一家美国公司维持着脸面。又比如原先由德国称霸的相机与镜头行业,日本尼康已经成为全球第一大镜头制造商,还有佳能、松下、奥林巴斯、索尼等多家公司紧随其后,占据了大部分民用市场份额。就算是在以瑞士为中心的钟表行业,说到想买一块走时精确的靠谱手表,有很多人会建议“不妨看看日本货”。日本甚至把触角伸进了并没有太高GDP含量的苏格兰威士忌产业,在日本国内建造酒厂,酿出足以赢得英国人称赞的威士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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享用威士忌已成为日本大众文化的一部分。用威士忌为基酒制作的“High Ball”成为日本人夏季的基本款酒精饮料,人气仅次于啤酒。2017年夏季日本国内威士忌制品的销量为1亿4600万升。上图是“High Ball”的制作方法:一、挤柠檬;二、放大量冰块;三、以1:4的比例注入威士忌和强碳酸苏打水;四、用调酒棒稍加搅拌。图片来自:三得利官网
在这个世界上,“第二名”从来都不如“第一名”那样光彩夺目。但是,如果在每个领域都能做到“第二名”,这就很可怕了。
如果仅从提升GDP的角度来看,上述努力是完全没有必要的,只要赚到足够的钱,就可以骑美国摩托、用德国相机、戴瑞士手表、喝苏格兰威士忌,享受世界上最好的产品。但日本偏偏不肯满足于只做一个消费者,它要求自己成为更厉害的创造者。
那真是一个激情与创造的时代。那个时代的日本人,不仅有着通过工作为自己创造更好生活的小梦想,更有着努力让日本成为世界一流国家的大梦想。日本创造的这些奇迹让美国也惊叹不已,甚至出现了“向日本学什么”的思考。美国东亚研究专家傅高义撰写的《日本第一》于1979年出版,很快成为西方学者研究日本社会的畅销书。
要么妥协,要么逃避?
然而,日本随后却走上了房地产和债券投机的歧路。一亿国民挥汗苦干换来的大好形势随着泡沫经济的破灭戛然而止,此后日本经济陷入长期的低增长。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,精神气质自然与上一代人大为不同。那种意气风发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困惑、疲惫和说不清的愤怒。
社会上一直批评年轻人没有干劲,怕吃苦。但多数年轻人并不是懒,也并非没有上进心。问题是公司只能提供单一的岗位,且过度追求效率,员工只是实现效率的工具。由于劳动力短缺,公司就会召用临时劳动工,付给他们更少的报酬。临时工在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辞退,对公司来说少了负担,但对个人劳动者来说就更没有保障了。高速发展时期,员工固然也是为公司卖命,但个人能力能发挥,国家发展可期待,人的精神状态是积极向上的。而现在,劳动带来不是尊严和充实,而是对人的价值的践踏。这种状况下,年轻人的失望和愤怒就可想而知了。
“家里蹲”一族中,有很多是因为求职受挫而转向逃避现实的。“如果说工作给人带来的是羞辱而不是尊严,人为什么还要拼命去工作呢?为了钱吗?好吧,我对钱没有要求,只要过最低水平的生活就好了。这样总可以了吧?”
不管怎么说,能有71万“家里蹲”赖在家里不工作,还是托了日本社会普遍富裕的富。正是上一代人的劳动保护了他们至少有饭吃,有地方住,可以任性地不为了糊口而出卖灵魂。
但是,对“家里蹲”来说,真是“这样就可以”了吗?
日剧《约会~恋爱究竟是什么呢》刻画了一个资深“家里蹲”的形象。长谷川博己饰演的男主角谷口35岁,爱好文学和哲学。这样的人绝非没有才能,却因为无法忍受职场的虚伪和庸俗,选择成为一名“高级游民”。他用叔本华的话为自己辩护,宣称“自己的孤独正是因为灵魂卓越”。但是当朋友揭露他“眼高手低,害怕挫折,不敢面对自己连个普通人程度都做不好的现实”时,谷口还是不免黯然神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