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上广球迷说明书：胡同的爷海派的范 冠军下的富贵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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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 庚竣

足球这项运动，为地域间的对抗赋予了冠冕堂皇的理由，也让很多平日里显得难登大雅的言辞，在球场上变得和谐。当春秋五霸、战国七雄的战火早已落为尘埃，或许只有足球能将“信仰”和“斗争”，诠释的如此分明。

今年的中超，注定精彩纷呈。当一骑绝尘成为历史时，似乎“三国演义”的戏码才能更令球迷兴奋；当北京、上海、广州三地齐头并进、难分难舍之时，北上广的另类较量也为他们各自的文化底蕴，旧恨里再添上一笔新仇。

不少人呼喊着“逃离北上广”，但球迷永远是不离不弃的代言人。三支争冠球队、三种文化信仰、三幅球迷画像，唯一的共性便是球场上的他们都有A面和B面，A面是狂热的球迷、B面是愤怒的斗士，A面和B面的变脸，成为北上广球迷图鉴里的脸谱秀场。

北京球迷A面：胡同土著的局气

阿晨（化名），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孩子，看球已经超过十年，是典型的国安球迷。谈及主队，他总是神采飞扬，有说不完的话题：“人们都有不同的信仰，我的信仰便是国安。记得第一次自己去工体看球是在十来岁，懵懵懂懂。比赛日满地铁都是国安的球迷，全车厢都是绿色的球衣，非常激动。下了地铁后，我不知道怎么去工体，但是跟着绿色的人潮走就对了。所有的国安球迷像朝圣一样涌向工体，那种感觉终生难忘。”

当现代都市的车轮碾压过北京古老的胡同，老皇城根儿下的文化逐渐变得时尚和国际化，哪里还能见到北京胡同文化的聚集？答案只有一个：那就是北京工人体育场，国安球迷更愿意把那里称作是“北京最后的四合院”。

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的近旁，便是三里屯——这个以商业化和国际化闻名的地标。所以工体的存在，则更像是被现代文明冲击和挤压下的“老旧胡同”，成为北京土著最后的依恋。于是，正如阿晨所言，每到比赛日，身着绿色战袍的北京球迷，高举着主队的围巾慢慢涌入工体时，这种集会更像是虔诚的信仰、神圣的朝拜。

都市的喧哗，首都的标签，工体成为北京土著最后的情感归宿。

北京球迷，似乎是在某种历史交错下背负着沉重的使命感。平日里，他们是公司白领、公职干部、饭店厨师、学生小贩，他们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为生活奔波，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座国际大都市的变迁。但只有比赛日、只有在工体，他们才能找到属于这座城市的归属感。

数年前，曾亲眼见证过一位北京老大爷，随着“国安国安，北京国安”的呼喊而眼含热泪，问其原因，他回答道：“身边说北京话的人越来越少，我有时候都会恍惚这还是老北京吗？但只有看球的时候，我才感觉像是小时候的北京。”

局气（为人仗义），似乎成为了绝大多数北京爷们的标签，这北京独有的方言，也是北京球迷所信奉的标准。放在北京球迷身上，更多的看到的是他们对于球队的不离不弃。当“永远争第一”的口号近些年多被他人嘲讽时，他们依旧能站立呐喊90分钟、依旧能让绿色的旗帜高高飘扬。

人们常说北京球迷“护犊子”，守着成绩不佳的国安。但对于北京球迷来说，力挺国安是件天经地义、不需要理由的事情。北京球迷小王，看球已经十余年，他们全家老小都是国安铁粉，他说：“（国安）球迷把球队当自己孩子一样，成绩不好当然也会骂，但绝对是因为恨铁不成钢，一切都是为了国安好。但是骂骂就过去了，该疼还得疼，该支持还得支持，总会原谅。”

北京球迷B面：大雅大俗的高傲

不可否认，北京球迷的文化在中国影响力巨大，他们的声势浩大、组织严格，在这种意义层面上来说，他们称得上“大雅”。但，球场往往不是温文尔雅的僻静地，火爆和对抗，往往就是震天骂声里显露的“大俗”，其中“京骂”似乎已成了北京球迷负面的标签。

“大俗”也是北京城孕育出特有的球迷文化，由于历史地位、首都效应、经济发展带来的特殊性，北京球迷有着与生自来的优越感，作为成长于皇城的他们来说，本就与众不同。于是，当我们在现场、在电视机前，往往能听到国安球迷刺耳的骂声，或是骂对手、或是骂裁判，甚至还有不少孩童跟随着喊出一些粗俗的脏话。

几天前，国安做客广州挑战恒大，双方球迷从赛前到赛后一直争执不断，不仅互飙脏话对骂，甚至一度大打出手。

谈到长久以来国安被诟病的“京骂”，常常随队远征客场的老耿说道：“球队在场上拼刺刀，我们在场下同样得鼓劲儿。歌声和骂声一样，都是我们球迷的武器。我们不是什么拉拉队，我们是来‘打仗’的，该骂的时候就得骂，这是球迷的自由。”随后，谈及几次客场被其他球队球迷围攻的场景，老耿浑身颤抖，似乎随时都将投入战斗。在他看来，京骂和争斗，都是足球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

和平年代，竞技体育把球迷分成一个个阵营，为自己的球队战斗时，你可能会忘了你是谁。

足球，让北京这座古老的城市，能在瞬间变得不再包容，能在片刻放下首都该有的文明。它让这里生长的北京土著们，找到唯一还残存的“胡同文化”，像极了数十年前走街串巷约架的日子。在工体在球场，他们会瞬间从都市压抑的生活里挣脱，变得爱恨分明，他们快意恩仇、甚至粗俗火爆。

上海球迷A面：挑剔的贵族

上海足球所孕育的球迷，似乎和“海派文化”浑然天成，这座在中国有着特殊地位的城市，从来都是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交汇、碰撞、融合的地方，于是上海滩的球迷，不同于北京球迷的“胡同气息”那般有着明显的传统标签，他们有着更多对于美好的追逐，这种追求显得直接、毫不犹豫。

作为上海这座城市里的球迷，似乎天生有着贵族气息，他们骄傲、隐忍，他们追求品质和高雅，在很多时候，我们总能看到上海球迷对球队的怒其不争和挑剔。即便你是球队的巨星，上海的球迷依旧会非常挑剔。这种挑剔，是上海球迷文化里对美好独有的追求，是对高品质生活的严苛要求。

挑剔的贵族，这种特性在上海申花球迷对待毛剑卿时，体现的尤为集中和明显。在毛剑卿身上，申花球迷是极度挑剔的，容不得他背叛、挑衅；但申花球迷亦是贵族的，他们愿意包容、也懂得感恩，所以恨之切也抵不过爱之深，终究选择原谅。早年前一名申花球迷接受采访时，谈到了“叛徒”毛剑卿，他说：“在我们申花球迷眼里，他就是叛徒。当他一次次回来进球然后挑衅球迷时，我们恨不得下去把他撕碎了。我们（爱申花）的感情很专一，所以对叛徒就只有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