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气功、飞碟和灵魂附体

时间:2018-01-11 15:31  来源:  阅读次数: 复制分享 我要评论

前言 单论“巫”的主要缺陷,主要在效果,论精神,倒不见得就比谁差。尤其是态度好,对世间的服务,明确而全心全意,巫师们不要求信仰,不讨论主义,也大多没打算自居导师或哲人王,只是要笔钱而已,理应受欢迎。

人对巫术的向往,不过两条:一是长生不死,二是当上皇帝,都是“世间法”。只说续命这一条,我姑妄言,仅算个江湖传闻:

有位南方企业家,家乡最流行的是开医院。子弟们学会生意经,带着资金,前往千里之外,拜山头,拉关系,跑许可,上电台电视台,除了常见的小诊所业务外,营销策划和管理水平都很前沿,肯积极等着一些患者的病自愈,又发明了一些新的病,很快就能开起像模像样的皮肤病男性专科医院来。

在某寒冷之地,地广人稀,性病不怎么流行,生意略清淡。自打他来了,街里出现了很多年轻貌美的南方姑娘,要价不高,引得四乡八镇的男人们都去,只是去过不久,尿尿开始不大顺畅。于是,新开的那家医院专治这个,治得也真好,要不是男人们带来的、抬(借高利贷)来的钱都花没了,简直都该送面锦旗。然后,那位企业家在家乡的宅邸由别墅而变成带电梯的大厦。

这手段,比守株待兔又近了一层,说是创新,也是巫门或江湖“座金”行的看家手艺,《聊斋》里就有。远到虫草,近到美洲土豆玛咖,甚至近于邪法的胎盘饺子,讲的人总是眉飞色舞,说效验如神、老祖宗了不起。他们在庙里和“大仙”身上花的钱,也让我心惊胆寒。我猜,这些人或许并非是对过去有什么亏心和悔过,恐怕还是面向未来的迷惑与投资。

许多高端人士,盼着基因技术跃进,研究出裸鼢鼠长寿的原因,全家续航到两三百岁的钱,大概早就准备好了。与如此简单的生命冲动最匹配的,除了科学,其实还有巫术,财大气粗者,干脆双管齐下。科学最讲实践检验,要“有用”,神道一路,更讲“有用”,庙的香火程度基于是否灵验。对于普罗众生来说,实用主义科学与“有效”的巫术,说不同,究竟不同在哪里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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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我念小学那年,街面获得大治,夜间游荡的刺青少年、享有恶名的混混儿,换鸡蛋大米的盲流子(当时东北城市人对进城农村人的蔑称),均杳无踪迹,水至清到不再有什么奇人异闻。

个体户崛起前,父母辈的知识分子曾享有短暂的傲慢:自居良相良医,兼善天下,人人都是《河殇》的语气,说的话被写成诗、谱成曲,成为时代的声音、美学哲学书籍,卖得比法治故事还多。在那些晚上,我盼着他们中有谁停下来,给我说说炮队街的鬼楼、猫脸老太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,但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嘴一个“寻根”啊、“双重性”啊,吃光了盘子里的最后一颗炸花生米。

几年的时代变迁,他们又仿佛集体颓唐,什么都不再谈论。也许是真正的世界之大,使他们觉得自己不堪一击,所有的人,没错,我记忆里,是所有的人,一夜之间,都练上了气功。那时有位研究康德的学者就自嘲说:研究了这么多年的西方哲学,叫我信任何一个宗教都不可能;但叫我信气功,倒很可能,因为它有效啊。

我的表哥正在他们大学里教气功,在气功班上结识了表嫂。他从山东邮寄来十盘磁带,里面是位气功师(起初,还不兴像发小儿麻痹糖丸一样发“大师”名号)的讲座。表哥在信上说,想翻录的话,要用正版索尼(磁带),否则翻录的内容就不带功的“信息”了。

那盘“带功磁带”被塞进我家的国产单卡录音机,“嗡嗡”声里,听见气功师说:“现在想象,你在山上种了一棵树苗,你每天给它浇水,它跟着你一起成长。”我的父母就分别站在煤炉子两边,气沉丹田,闭上眼睛,各自变成了一棵树。我听了会儿,里头什么故事也没有,就出门去玩。

“练功”的这些动作,缓解了这些终日伏案画图、批改作业的人的腰疼脖子疼,虽说按摩也同样能缓解,但毕竟不像著名科学家所说,是“人体科学和传统文化的结晶,是属于二十一世纪的未知领域”。

江湖复苏,开始有人自称“大师”。内力功夫,沉稳地表演如隔空取物、猜人心事,外家功夫则是银枪刺喉、手掰钢筋,抄了海灯法师的后路,春晚上还有少女踩鸡蛋——二十年后,有个赶庙会卖艺的江湖人跟我说:你帮我安个炒股软件,二十分钟,我就教会你踩鸡蛋,方才化解了我的一桩心愿。

恶性竞争和法术通胀下,开始有“气功大师”显露“上仙”或“大罗金仙”的修为,号称能在远方遥控雨云,凝聚于大兴安岭的大火之上,或通过意念缓解棘手的国际难题,虽然后来“信息”接受不畅,没见什么效果,但毕竟放屁添风,仍彰显了功德和社会责任感。

我们这离他们两千五百里外的地方,也纷纷传说,说他们的重要作用已经得到了充分认可,虽然不便公开宣传——主要是出于保密,防备外国人觊觎,但已经由某部门负责联系沟通,“一个机构,两块牌子”。

各种传说突飞猛进:国库券利息飙升至一分四厘三,早先在坟地长的君子兰炒到八百多块一盆,工业大学研制出了能让水燃烧的重大成果,达到了零号柴油标准,能够让军舰开出港湾。同时,气功大师们在全国巡回授课,走到哪里,租的都是最大的职工礼堂。“带功报告会”一般选在礼拜六晚上,小孩当然不许去,与会者按照头大头小,自备铝锅,戴在脑袋上有助于接收信息。听说现场大师一举手,会场里的几千人就陆续接到“信息”,有的大哭大笑,水平高的,则肢体抽搐,或满地打滚,锅子纷纷轱辘到地上。其他人左右看看,也开始怯生生地跟着舞动。大师再一跺脚,便立刻收功,会场逐渐安静下来,学员们的脸上既激动又幸福,还又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,像刚刚经历了初吻。

然后,会场里响起雷鸣一样的掌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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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大人们忙着练气功时,是傅教授拯救了我的儿童时代。

我一直有件自卑的事情:当时班上的半数男生已经说自己目睹过飞碟了。一个说看见了,立刻就有好几个补充的:

“是三盏绿色的灯。”

“对对,速度贼快。”

“我看出飞碟的形状来了,是个圆形的盘子。”

“对对,转着飞的。”

“不是!是直着飞的!”

听他们争论,我一句嘴都插不上——在八十年代,“你们有所不知”的UFO秘闻,是“世界性的时尚”,在美国也挺流行。如今的孩子,人人都携带高清摄像头,任何名词都能立即搜索,异闻无法生存,实在是太无趣了。

在我父母那些爱吃炸花生米的朋友里,有位姓傅的大学教师,专业方向是机械制造。在那些日益无聊的晚上,他得到了讲荒诞事情的机会。他说,除了我们生活的宇宙,还有许多个宇宙,处于同一时间的不同空间,具体有多少个,正在测算。这些宇宙像一堆气球,也会互相挤压和碰撞——许多外星人就是这么出现的,不只是从远处飞来那么简单,很多都来自其他宇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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